【不堕】第三百八十二章
儿子就是来讨债的，还各有各的讨法。
像凤琢倒是性子软，不怎么闹情绪，但想给他讲明白个道理，那要费大力气。
重霄则相反，道理他都懂，但该发的脾气还是会发，该甩的脸色还是要甩。
九辰相信重霄能明白其中利害，答应司临留在凤泽，但也知道他有多反感司临，让司临进门就像是在他心里扎根刺，不闹一场是不可能的。九辰想想就觉得脑壳痛，干脆丢给小儿子。
而凤琢突然被赋予哄哥哥的重任，为难得要命，在等兄长过来的这段时间里，坐立不安，分外煎熬。
他先前执意要带司临离开，其实最顾虑的就是哥哥的心情，他还记得司临为了逼他回到妖界，曾给哥哥下毒，虽未酿成大祸，但犯下的罪孽无可辩驳。他无法割舍司临，但在照顾司临的每时每刻里，他都怀抱着对兄长的浓浓愧疚——哥哥对他好得不能再好，他却要维护一个伤害过哥哥的凶手，实在没有良心。
他本就无颜面对兄长，父君还要他来说服兄长让司临留下，他怎么开得了口？
凤琢左思右想，又去求九辰道：“父君，还是让我带司临离开吧，我也是仙族中人，我会把他照顾得好好的，这样也算仙族对他施以援手了，可以吗？”
“你说呢？”九辰无奈瞥了傻儿子一眼，“你说以司临的性子，会认为你是代整个仙族施以援手，还是会认为仙族薄情寡义，为了将他拒之门外，甚至不惜连你一起丢出去？”
凤琢低头无言，以他对司临的了解，确实是后者更有可能。
纠结了一会儿，他抓住九辰的衣角，无助道：“父君，我真的做不到……我没法和哥哥说……”
“这有什么做不到的？你哥最听你的话，爹爹相信你可以。”
凤琢慌乱摇头，“不，不，真的不行……”
九辰蹙眉，他早就发现凤琢对重霄有一种极不正常的畏惧，按理说他还有事没事爱欺负两下儿子，也没少动过手，惹得儿子怕他也是自找的，可重霄却是对弟弟百依百顺，没说过一句重话，凤琢到底在怕什么呢？
他这回让凤琢和重霄说司临的事，不只是嫌大儿子难缠，也是想让兄弟俩多多沟通，能再亲近一些，却不想凤琢慌成这样。
领命去请大殿下的仙侍已去了许久，凤琢总觉得下一刻兄长就要踏进门来，又想象着兄长听到司临之后的反应，是会伤心失望，还是会勃然大怒，无论哪一种可能，都令凤琢只是想想就肝颤，呼吸都急促起来。
九辰瞧着儿子这样，到底舍不得逼迫他，拍了拍他紧绷的背，“好了，那爹爹和你哥说，但关键时候，你要帮着你爹说话，知不知道？”
凤琢刚刚点头，就见重霄跨进了殿门。
“父君，阿琢！”
重霄一见弟弟就笑起来，眼里也放不下第二个人了，凑近了弟弟站着，捏了捏他的小手，又揉了揉他的头发。
凤琢像个小木头似的，一动不动任由哥哥揉捏。
九辰端坐着等了一会儿，愣是没得到大儿子的半个眼神，只得轻咳一声，“好了，先别玩你弟弟了，有正事和你说。”
重霄这才乖乖站好了，却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，笑着道：“您说，您说。”
待九辰将司临的情况给他讲清楚，他就笑不出来了，沉着脸不吭声。
九辰了解儿子，若是他真的不同意司临留下，这会儿已经开始列出条条理由反驳了，之所以不吭声，是因为他既不甘心答应，又知道这事关大局，不是能凭个人喜好决定的问题。
但凤琢只能看出哥哥不高兴，紧张地攥紧了手指，再一次提议道：“要不……还是我把他带走吧……”
重霄闻声看向弟弟，不明道：“带去哪里？”
九辰替小儿解释：“哦，你弟弟就怕你不高兴，坚持要带司临离开凤泽，不碍到你的眼，至于去哪里么，就走一步看一步了，虽然司临伤势极重不宜挪动，但阿琢觉得还是亲哥的心情比较重要。”
重霄本来确实有点伤心，觉得弟弟更在意一个外人，但一听父君这话他又好起来了，在弟弟心里他明显比那个司临重要的多嘛，再一想弟弟病才好，哪里舍得他离开，还是和个心术不正的小妖一起离开，简直太过危险。
他当即握住弟弟的手，压下对司临的不满，道：“阿琢，咱们还是听父君的吧，就让司临留在凤泽养伤。”
凤琢仍是皱着小眉头，看起来顾虑重重。
重霄沉吟了片刻，又道：“但咱们要约法三章，第一，司临不能住在你寝殿，我会给他给他另择住处。”
凤琢连忙道：“不，不用麻烦的，就让他住在我那里——”
重霄打断了他：“不可以。”
他声音很低，但语气不容置喙，也没什么怒容，但就是令凤琢一哆嗦，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了。
九辰瞧了瞧俩儿子，伸手将鹌鹑似的幺儿拉到身边，笑道：“你觉得留下司临这个事，是有点委屈哥哥，对么？”
凤琢点点头。
九辰道：“那咱们阿琢就在别的事上多让着哥哥，都听他的吧，好吗？”
凤琢赶忙又点点头，他也不是不听哥哥的话，就是怕麻烦到别人，但他现在也不敢解释了，生怕多说多错。
重霄稍稍舒展了眉头，接着道：“第二，不能让司临影响了你，我会选几个伶俐的仙侍去照顾他，你不放心的话可以去看他，但不能耽误了你自己的休息、课业、日常的一切。”
“第三，也是最重要的一条，不能让他喝你的血，他敢喝一滴，我就将他丢出去。”重霄看向九辰，“可以么，父君？”
九辰点头道：“当然。”
“是，是，”凤琢连连保证，“我都记住了。”
重霄这才展颜一笑，揉了揉弟弟的小脑袋，“阿琢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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