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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不堕】第一百一十六章

傅琢迷茫地扭头找爹爹的身影,找到之后发了会儿呆,又扭回头去把脸埋在了手臂里,带着浓重的鼻音视死如归道:“您打吧,打多少都行,只要您别生阿琢的气。”

他其实心里没底得很,身上忽冷忽热,没有一处是不疼的,最新的那一处尤为尖锐,他像是陷入了黏腻阴湿的沼泽,头晕恶心得快要喘不上气来,而父亲施罚从来都是下狠手的,他这个境况捱不住太多下。可他现在哪有脸求饶,爹爹能消气他就心满意足了。

他咬着牙做好苦熬的打算,还有几分风萧萧兮的悲壮感,就被傅辰狠狠揪住了耳朵,他惊恐地睁大眼睛,抬着胳膊想拦又不敢,忍不住痛呼:“唔,疼……”

“听不进话去,这耳朵留着做什么?”傅辰疾言厉色地斥了两句,才放过他红得快要滴血的耳朵,重复道:“自己定数。”

傅琢尚还回不过神,白嫩的小腿又被踢了一脚,“听见了吗?”

“听、听见了!”傅琢被唬得赶紧答了话,反应过来整张小脸都皱作了一团,这叫他怎么定数,定多了他是真的撑不过去,定少了他又怕父亲不满意,傅琢十分犯愁地心想,他不会定数,他只会挨打。

傅辰又道:“你若觉得不罚也能记住教训,为父可以一下不动你;当然你要是往多了报,为父也一下不会少你的,真打出个好歹来也是你自找。无论如何今日过了,这事就算翻篇,不必再提。”

“你好好想想吧。”说罢他将革带往床上一丢,也不管他儿子处在何等水深火热的煎熬之中,出去喝茶去了。

 

好在傅大宗主还有那么一点良心尚存,再回来还记得给儿子捎一杯茶。

走到傅琢身后时他脚步顿了一顿,傅琢穿的玄色袍子不显,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背后有深色血迹透出来,想是折腾半天鞭伤又裂开了,再看他瑟缩着的样子,当爹的到底是有两分心疼。

他俯身把水喂到傅琢嘴边上,傅琢哭了这么久早就渴得不行,用双手连茶杯带父亲的手一起紧紧抱住,咕咚咕咚喝完了也不撒手,傅辰一用力往外抽手差点把他整个人提起来,只能无奈哄他:“你先松手,爹再去给你倒一杯。”

傅琢这才意犹未尽地松了手,傅辰任劳任怨地伺候着儿子喝足了水,又去探他的额头,摸到一脑门细密的冷汗,倒是不烫。

“想好了么?”

傅琢抬头看了父亲一眼,又飞快地垂下头去,嗫嚅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。

傅辰叹了口气,坐到床边把儿子揽过来,让他的小脑袋搁在自己腿上,有一下没一下抚着他的头发。

“傅琢,你要相信我。”

 

傅琢感受到了爹爹动作间的温柔,这抚平了些他心中的愧疚不安,他温顺地趴在父亲的腿上,又因着之前被拧耳朵的阴影,认真又努力地听清父亲所说的每一句话。

“我罚你不是为了撒气,而是想让你长个教训不要再犯第二次;我也不会因为你的一个错处就不要你,你所害怕的永远不会发生。如果你在你爹面前都瞻前顾后,不敢依靠,那这天底下你还能有什么安稳的归处?阿琢,你不觉得累吗?”

傅辰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在他的心上,厚重得令他惶恐,又让他感受到久违的安定,他喃喃道:“我累的,好累……”

“那就别这么累,”傅辰用手轻轻遮住了他的眼睛:“男子汉大丈夫,是该学会独立,这样才能顶天立地;但你同时也是爹的孩子,要学会依赖,才能活得轻松一些……爹总是盼着,你能轻松自在地活着。”

“可是,”傅琢紧闭着的双眼里溢出泪水,他盼望着爹爹爱自己多一些,却又怕他爱自己太多,自己配不上、托不住,“可是阿琢太笨了,阿琢也想爹爹能轻松一些,可是我什么都做不好,我做不好少主,没法为您分忧,只会让您失望。”

他从傅辰腿上滑了下去,跪坐在地上抱住了脑袋,痛苦道:“我不配。”

傅辰低头瞧着他,神色颇有些无奈:“我有说过你让我失望吗?”

傅琢仰起头,眼神湿漉漉地望着父亲,像只可怜无助的小奶狗。

 

“为父是想着收归四海、坐拥天下,但那是为父的抱负,不是你的。你想要仗剑江湖,惩恶扬善,大可以放手去做,为父何时拦着你过。“

子承父志,乃是世间常理,更何况像是傅辰这般位高权重,膝下只有他一个独子,若是他不能承担大任,那么父亲创下的所有辉煌功业皆会后继无人。傅琢不想做给父亲带来遗憾的不孝子,也未敢想过父亲会是支持他走另一条路的。

他迟疑道:“可是凌霄宗——”

“凌霄宗的少主只能是你,以后也是要交到你手上的。”傅琢心智尚未完全成熟,傅辰本不欲过早与他谈及凌霄宗的未来,但傅琢钻牛角尖的能力显然比他想得还要厉害,眼下只好和盘托出,来安一安这小祖宗的心:

“将来你最不喜的官员暗网会从凌霄宗剔除出去,收归朝廷所用;剩下的江湖势力和商铺钱庄,虽说其中关系复杂盘根错节,但一直呈此消彼长互相压制之态;你手下的师兄弟基本上都是在宗中长大,皆是忠心不二、可委以重任之人,你哪怕做个甩手掌柜,凌霄宗也可保百年的富贵。”

“凌霄宗,是为父日后要送与你的礼物。”傅辰的神色中透出几分柔光:“为父未曾想着要你把它发扬光大,而是想让它成为你的依仗、你的庇护,来日你出外闯荡,不必从无名小辈做起,你可以比旁人走得更远,行得更高。”

凌霄宗一分为二,一半为狼子野心,一半却是平生温柔。

傅琢以前只知前者,如今才知父亲竟是默默用偌大一个凌霄宗为他铺了一条坦途,而他却差一点就辜负了。

一腔满盈的感情胀得他心里发疼,却又不知如何抒发是好。他犹处在震惊动容之中,脑袋上就又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。

父爱如山的时候还是少,滑坡的时候还是多,傅辰又恢复了他惯常的揶揄模样,“白给的东西不要,知道为什么挨鞭子了吗?因为你傻。”

 

傅琢呆了呆,闷不吭声把脸蹭上了傅辰的腿,缩着不动了。

傅辰由着他消化了一会儿,才揉了揉他的头发,继续与他算账:“别以为能混过去,该打多少想好了么?”

傅琢被提醒着想起这一出,身子抖了一抖,犹豫半天先紧紧抱住了他的腿,咕哝道:“爹——”

“嗯?”

“我,”傅琢哼唧一声,带出湿软的哭音,他觉得筋疲力尽,又觉得错失良多,只想扑进眼前这个人怀里,而不是再受一番冰冷的责罚。他艰难地厚着脸皮道:“我不想挨了!我知道错了,再也不会这样了,爹爹不要打可以么?”

他忐忑地等着爹爹的判决,,就听见一声轻笑:“可以。”

傅辰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,心道这小子终于开了窍,知道给他省点力气了,将那条革带撒气似的一掷老远,撩起傅琢的袍子看伤势。

他知道以傅琢这个素来爱自讨苦吃的性子,要不是真受不了了,是绝对不敢一下不受的。一看伤也确实是不轻,十来下镇纸和最后一记革带他都没收着力,全落在臀峰上,隔了这一会功夫已经泛了黑紫,有隐隐的血丝冒出来。

傅辰皱了皱眉,将浑身冷汗的孩子抱了起来,低声道:“记住你的保证,以后相信你爹,也莫要再妄自菲薄了。”

傅琢缩在他怀里点点头,手指绞住了他领口的面料,又有些不放心地问:“您真的不生阿琢气了吗?”

“不生了。”

“那无论阿琢做错了什么,爹爹都能原谅阿琢吗?”

傅辰对上他怯生生的眼神,心里再次泛起那种悠远而奇异的痛,他本不该太过娇纵自己的孩子,可他出口就变成了郑重的保证:“对,无论发生了什么,你在爹这里永远可以得到原谅,永远可以得到保护。”

傅琢的眼睛弯了弯,露出一点安心的笑意,轻声道:“阿琢相信爹爹,以后都相信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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