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不堕】第二百零五章
"殿下，殿下！"
凤琢恍若梦醒，看向来人。
典章阁被一把凤凰火燃癆烧殆尽，奉仙君之命前来收拾残局的鹰卫见凤琢孤零零在此，已是满心疑窦，再一对上他漆黑浓癆稠的眼神，更觉得心惊，也不敢多问激他发癆怒，只拜道："殿下，君上召您过去。"
凤琢一言不发，木然跟着他们去了。
九辰正立于高台，俯瞰下方战局，对身侧的却辞交代了几句，却辞抱拳一应，展翅而去。九辰这才看向归来复命的鹰卫，魂不守舍的凤琢在其间尤为显眼，九辰却只扫过一眼，先问鹰卫："如何了？"
鹰卫禀道："回君上，火势已灭，只是属下去时已迟，阁中诸多典籍，恐难救回。"
九辰面色淡淡地"嗯"了一声，鹰卫难辨君上心思，片刻后方迟疑道："君上，小殿下他……"
旁人皆是对祸事避之不及，只有凤琢是赶着往上凑，想不落人口实也难。九辰早料到这一点，不禁怀念起凡间傅辰的铁腕手段--现在不拘着孩子的自癆由，就要面对状况百出的难题。
他也不避讳，当着众臣面问凤琢："你在典章阁？"
凤琢呆呆仰头望着父君，过了一会儿才点点头。
九辰见他神色不对，放缓了语气再问："可发现什么可疑之处？"
凤琢又呆滞片刻，慌乱摇了摇头，"没，没有……"
九辰一看就知道他有所隐瞒，道："邪祟善于伪装惑人，眼见不一定为实。你若心中存惑，说出来方有解决之道。"
凤琢犹豫了犹豫，还是摇头。
他从典章阁过来，自露面起又是精神恍惚，支支吾吾，自然难以服众，在场不少仙臣已面露疑色。
九辰猜他又钻了牛角尖，如此关头却也不是追问的时候，遂道："罢了，眼下以驱除邪祟为重，典章阁一事容后再议。"
九辰仙君平素清和温润，闲时也爱与臣子打趣几句，但到了正事上，还是颇具威信的。此言一出，众臣皆不敢多言，一位文官刚踏出一只脚准备进谏，与同癆僚交换眼色后，只得不甘心地收回心思，再待时机。
九辰将诸臣神态尽收眼底，认出那几个蠢癆蠢癆欲癆动的文官，正是当时跟着修远弹癆劾凤琢血煞之体的一派，心中有了计较，不动声色将目光投向乌烟瘴气的仙庭，手扶在阑干上，指尖一下一下地点着。
无人知晓仙君此刻心中所想。但他只要静静立在那里，便能安定每个人的心。
凤琢痴痴望去，想要靠近几分，却终是往后退了两步。
又过一会儿，却辞归来，在九辰耳边低声道："修远仍囚于玄苍境内，无外出之相，我问他几句，他也一概答不知。但蹊跷的是，镇守玄苍境的将士全部殒命——"
九辰闻言，目光一利，恰看到东南角落黑气浓郁，不断有邪祟涌癆出，周围士卒已见乏态，多半是邪祟源头之一，九辰信手拈诀，展袖甩去，却辞还未看清他丢癆了个什么东西，那一处便已金光炸开，重重黑气尽皆湮灭其中。
如此简单粗癆暴，可见挟着何等怒气。
"是我以前太过宽容。"
却辞顿了顿，拱手道："君上息怒，我看了他们身上的伤口，不似是邪祟所为……更像是妖族出手。"
九辰凝眉不语。
种种线索串联起来，显而易见，是修远勾结妖族和邪祟，扰乱天界，同时传出凤凰火，烧毁典章阁，且必有后招——联合文官谏言，将罪名栽到凤琢身上，意在陷他于众叛亲离的绝境，逼他入魔。
眼下最棘手的是缺少铁证，但就算是另外三方仙君插手，臣民需要一个交代，也不会在存疑的情形下，急于给凤琢定罪，只要循着修远的方向去查，假以时日总会水落石出，
只是——修远、妖族、邪祟联手，大费周章，如何只想出如此浅显易破的招数？九辰总觉得自己算漏一环，而且是最为重要的一环。
九辰重新看向失癆魂落魄的凤琢，细细打量了一圈，问："你的剑呢？"
凤琢抿着唇，又摇了摇头。
"你今日是只会摇头？"饶是九辰再耐着性子，此时也不免着急冒火，所有的线索全断在凤琢这里，他又和个锯嘴葫芦似的一句话不说。
凤琢被他突然抬高的音调吓得一抖，眼中充满了惶恐。
九辰只得压住暴脾气，掌中浮出自己的佩剑，丢进儿子怀里，"你身为凤泽殿下，自当承起责任，去做你该做的事。"
君父坐镇后方，殿下领兵入阵，是凤泽的一贯传统。自敌报传来，重霄便果断披甲迎敌，到现在未见踪影，九辰再担心也不会阻拦，可现在凤琢的状况，怎么也不适宜去面对邪祟。
却辞看在眼里，忙劝了声："君上--"
九辰道："重霄能做的，他也可以。"
他话音方落，凤琢手中的剑便摔在了地上，"咣当"一声，极为刺耳。
九辰面色猛地一沉，凡间论起冲锋陷阵，没有比凤琢更不要命的，如今却是一把剑都拿不住。
少年，最怕的就是意气尽失。
凤琢不知所措地僵着，又想蹲下去捡，又不敢去碰。惊恐的眼神和嘶声的尖癆叫充斥在他脑中，令他头疼欲裂，摇摇欲坠间，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。
"阿琢。"九辰将他揽进怀里，只来得及叫他一声，便有急报自远及近传来，打断了他的话。
"君上！"武将单膝跪地，神色隐有慌乱，"来犯不只邪祟，还有诸多妖族精兵，请君上派兵增援。"
邪祟神出鬼没，胜在难缠，需耗费大量兵力驱逐，影响甚广，但真论到杀伤力，委实不大。但若有妖族掺入其中，则另当别论。
听闻此报的仙臣顿时沸腾起来，交头接耳。
"万癆世太平书缔造至今，不过千年，妖族怎可擅自跨过界河，毁约犯境！"
"太平书……太平书不是存在典章阁里么？"
"啊，不会随着典章阁一同烧毁了吧！"
众臣大惊失色，皆意识到，邪祟侵扰不过是障眼之计，他们所面癆临的最大危癆机，是太平书被毁，仙妖和平不复存在。
——烧毁典章阁的罪魁祸首，其心可诛。
凤琢悄悄攥紧了父君的衣角，不舍得放开，默默想道，若是此等重罪必然要落到一个人头上，那个人无论如何，不能是兄长。
正当一片混乱时，一点熠烁星芒破空而来。
似携万钧之力，有贯穿长虹之势，引得每个人皆仰头望去，莫名心生惧意。
九辰瞳孔一缩，在看清那是什么之后，心跳骤停。
相传开天辟地之初，青龙携一柄长枪，所向披靡，无坚不摧，镇邪魔，定四方。
枪芒所至之地，皆受尊神荫庇。
此时降下的，便是这柄威名赫赫的上古神器--昭空。
年轻小辈未曾见过，但经历了诛魔大战的九辰，太清楚它的杀伤力。一旦坠地，不只来犯的邪物会顷刻化作粉尘，他们所居的仙庭也会被捅个对穿。
九辰心道这老龙怕不是睡傻了，他前几日送出不知凡几的宝物，低声下气说了不知多少好话，也不知听了多少嘲讽揶揄，是求他老人家出山关照一下凤琢。
不是请他出来砸场子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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