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余生为赎】第11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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折腾了快一下午，总算上好药，裴夕照用睡袍把祁初裹好，抱回主卧，叫他休息。
祁初陷入绵软的被窝，眯着眼回想这一天，除了被dǎ一顿，剩下的时间不是吃就是睡。
再这样下去，他是做不成裴夕照的一条狗了，只能做他的一头猪了。
裴夕照不知道他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，只是担心他会发烧，反复摸了他额头几次才放下心，也没什么心思再处理公务，干脆去健身房释放被祁初挑起的火气。
一个小时后，天色渐暗，裴夕照从健身房出来，下楼梯到一楼，就见他哥裴深川被管家迎进来了。
裴夕照毫无热情，自顾自坐到沙发上，“你来做什么，不是和我断绝关系了么？”
“什么断绝关系？”裴深川浅浅回忆了下，似乎是在某次酒后说过这话，他走到裴夕照对面坐下，一双长腿慵懒叠起，毫不在意道，“哦。你是小学生吗？什么话都较真。”
裴夕照还欲反唇相讥：“你——”
裴深川冷静一击制敌：“那你不止一次说过要和祁初恩断义绝，断了么？”
“……”裴夕照闭上嘴，又加重语气开口道，“你来做什么。”
裴深川答：“我来看看人还清不清醒。”
裴夕照以为他在说祁初，心道自己在亲哥眼里就这么禽兽吗，短短一天的功夫就能让人不清醒了？
裴深川的嘴像淬了毒似的，又对祁初颇有意见，裴夕照不欲让他们现在就对上，闹得两边都不好看，拒绝道：“他歇下了，不方便。”
裴深川却摇头。
“我会关心一个外人吗？我是来看你。”他用看傻狗的眼神，怜爱中透着嫌弃地看着自家弟弟，“嗯，看着还行，还是个人样。”
裴夕照蹙眉：“我当然——”
裴深川根本不听他说什么，自顾自欣慰道：“还没变成一条摇着尾巴扑人身上的舔狗。”
“……你搞搞清楚。”裴夕照冷冷道，“他现在从头到脚，连根头发丝都为我所有，我舔什么？”
“你变卖了自己心爱的跑车，房产就留了现在住的一套，搭上了所有的积蓄，连满月时候收的红包都用光了吧？就为了买个不到晚饭就已经歇下了的家奴回来，”裴深川摊手，不掩嘲讽，“说实话，这本身就挺舔的。”
裴夕照无言以对，咬着牙撇开了头。
祁家根本没有未来可言，裴氏的董事会怎么可能同意出资，裴夕照是掏的自己腰包，幸好他这两年乘了新兴产业的东风，赚了不少，又把手里不动产卖了卖，凑了一笔资金，肯定是做不到以一人之力挽大厦之将倾，但对于孤立无援拉不到任何投资的祁家来说，已是一块肥肉，足以换回一个祁初。
摊上这么个散财童子，裴深川也很无奈，深深叹完一口气，该关心的还是得关心，“爸妈从国外给你转了笔零花钱，收到了吗？”
裴夕照道：“我不会收，明天就叫秘书给他们转回去，这是我自己的事，好赖我都自己担着。”
“别吧。”裴深川道，“我来坐一坐，你就要退回爸妈的钱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做兄长的刻薄吝啬。虽然我是不太想认这种傻得冒泡的弟弟，但也不至于克扣你。”
兄弟俩如出一辙的嘴硬心软，裴夕照知道他是想让自己收下爸妈的钱，手头能宽裕一些，但这话就是不怎么中听。
“你确实挺刻薄的。”裴夕照冷着脸，“说句人话是能要你的命吗？”
“还行，”裴深川诚恳道，“不如你的恋爱脑要命。”
“……”裴夕照说不过他。
没有人能说得过裴深川。他坐在那里，一身西装革履，板正得寻不出一丝纰漏，金边眼镜透出麻木不仁的光，坐在客厅里也像是坐在谈判桌上，闲适中藏着锋芒，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刻薄。
一时谁也没再说话，佣人适时端上茶水，郝管家上前问：“您要留下来吃晚饭吗？我去叫厨房添两道您爱吃的菜。”
“谢谢，不过不必了，我太太还在家等我。”裴深川微微一笑，提到妻子时不自觉显露两分温柔。
郝管家笑着应了，都知道裴家大少爷和妻子是青梅竹马，琴瑟和鸣，说起来裴家老爷夫人也是伉俪情深，偏偏只有他家先生在感情这条路上不太顺利。
裴深川不过是不太放心这个糟心弟弟，怕他一对上昔日恋人就失了智丢了魂，所以下班绕道过来看看，眼见没事也不欲多待，正准备起身离开，裴夕照突然叫了他一声。
“哥。”
裴深川斜眼瞥他。裴夕照轻易不叫哥，叫完哥的下一句，八成会是什么能气死他的话。
裴夕照确实有点心虚：“你说，祁初五年前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啊？我看他家里似乎并不怎么在意他，轻易就把他卖了。”
裴深川面色沉了下去，果然是要气死他，叫哥成临终关怀了。
“他有没有苦衷关我什么事。”裴深川冷声道，“他有苦衷就能偷东西？偷的还是相恋四年的身边人的东西，难道要你为他的苦衷买单？”
“不是，你听我说……”
裴深川打断他道：“你还记不记得，他拿走的是什么？”
裴夕照垂眸，不言语了。
他不答，裴深川替他回答：“那是你从高中就开始构思的，到你研究生毕业将近十年，失败了多少次，调试了多少次，几次熬夜熬到进医院，才成功做出来的成果，他就这么悄无声息拿走了，冠上了他们公司的名字！”
裴夕照艰难道：“但那都已经过去了，我现在又做出了更好的……”
“你是怎么做出来的？”裴深川抬高声音质问他，“如果不是爸妈当年带你出国散心，托关系给你请最顶尖的心理疏导，你能从那件事里走出来吗？如果不是我们有点家底，能投入资金组建团队，支持你继续研究，你还能坚持到研究出新的技术吗？”
“裴夕照，你现在是做出了更好的技术，取代了你之前做的，你功成名就，所以你豁达、宽容，可以说出过去的就过去了。但如果你没做出来呢？有多少人终其一生做不出一个项目，你是天时地利人和，换个人可能就栽在了五年前，永远也爬不起来，从才华横溢到泯然众人！”裴深川向前倾身，气势陡增，“那么他偷走的就是你的整个人生。”
裴夕照摇了摇头，却无言以对。他知道裴深川说的是对的。
裴深川叹气，他们裴家讲究与人为善，吃亏是福，但也不是冤大头，祁初当年做的实在不地道，若不是……若不是他弟弟没了祁初就整日郁郁寡欢，五年了都放不下，裴家无论如何不会让这种品行不端的人进门。
“你执意要把祁初带回家，爸妈纵着你，你嫂子向着你，我也没法阻止你，但你不要觉得这是在赞同你，家里人是舍不得你再伤心，不是接纳那个祁初。但凡见过你五年前那个死样子，就不可能原谅祁初的所作所为。”
裴夕照下意识望了眼楼上，低低道：“你小点声。”
“……你还怕他听见？”裴深川高冷的面容彻底裂开，他震惊地看着自己弟弟，“你是什么绝世大……大慈善家！”
裴夕照听得出来，他是想骂自己绝世大傻逼，修养使然才勉强改了口。
“算了，算了。”裴深川绝望摆手，起身往外走，“你好自为之。”
裴夕照跟在他身后，低声保证：“我不会再重蹈覆辙。”
裴深川回头将一个小东西抛到他怀里，大步流星出门了，生怕沾上一点愚蠢的恋爱脑。
裴夕照接住那小东西，定睛一看，这是他为了凑钱转卖出去的跑车钥匙，不知道他哥费了多大劲买回来的。
他将钥匙紧紧攥进手里，心中五味杂陈。
他知道自己在犯傻，好了伤疤忘了疼，倾尽所有去纠缠一个背弃过他的人。
他本想着自己为这一切买单，再输一次也是他咎由自取，但事实上，家人怎么可能不为他操心？
这真的值得吗？
他想起自己发现文件被盗时的茫然失措，想起一遍遍找祁初却不得回音时的不可置信……绝望不是骤然袭来的，而是一点点蚕食他。他在很久一段时间之后，才意识到十年的心血是真的被盗走，认定了共度余生的爱人也是真的无情离去。
他憧憬的未来因此支离破碎，仿佛整个人生都戛然而止。
就像裴深川说的，如果不是家人朋友拉着他，他可能就永远停留在五年前，永远走不出来。
难以释怀。怎么可能释怀。
他只是放不下……
裴夕照浑浑噩噩步上楼梯，有些茫然地抬头，正对上走廊另一头的祁初。
祁初茕然立在墙角的阴影里，面无血色，眼眶猩红而无泪可流，宛如一只孤魂。
裴夕照有些迟钝地想，对，他就是放不下这个人。但他到底该如何对待这个人？
祁初单薄的身子晃了晃，直直跪了下去，膝盖砸在地上，发出一声瘆人的闷响。
裴夕照没什么反应，他继续向前，走到书房门边，拧开把手进去，随即门“砰”地关上，从头到尾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祁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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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章没有心口不一小剧场啦～
其实小裴对小祁好，不只是恋爱脑心软，也是成长环境使然，爸妈哥虽然不赞同但会支持他，给他不断试错的机会，朋友也更多是善意的打趣他。小裴从小到大是个爱装高冷的团宠（？，所以他成长为一个本质上温柔且正派的人，很难真做出什么伤害小祁的事。
裴夕照：我都天天打他鼙鼓了还不够坏吗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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