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余生为赎】第59章
虽然医院贵宾区提供高级健康餐，但是越高级的健康餐往往越绿油油，清汤寡水，小刘实在吃不消，在医院附近找了家肯德基，大快朵颐一顿，还给守在手术室外的裴夕照和祁初打包了两大袋。
他提着东西往回走时，好巧不巧又碰见祁家的人，祁豪生和祁钰被送来了医院，祁夫人正在发脾气，因为顶层的贵宾区被裴夕照财大气粗地包了，他们只能缩在普通病房里，十分憋屈。
小刘偷乐，其实裴夕照并没包场，毕竟医疗资源不带这么浪费的，他只是和院长打了个招呼，点名不让祁家人上去。
小刘去和护士打听了一番，得知祁钰只是胳膊脱臼，相比之下祁豪生的状况比较严重，被祁初揍得惨烈，还有高血压，护士念叨了半天，小刘听到一条尾骨骨折，就知道有他受罪的。
小刘不禁对祁初肃然起敬，深觉这是个狠人。因此他把两包汉堡炸鸡提上顶层，直接越过了自家老板，狗腿地送到祁初面前。
祁初要倚靠着墙才能勉强站住，医院走廊上的灯将他的脸映得越发惨白，他微微垂着睫，摆了摆手，只说了声：“谢谢。”
这是不吃的意思。裴夕照在一旁接过袋子，对小刘说：“辛苦你了，那边有休息室，你去歇歇吧，晚点可能还需要你开车。”
“哎，好，您随时叫我。”小刘看没什么能帮上忙的，也不好打扰他们俩，应声去休息室了。
祁初的妈妈已经做完全身检查，在大大小小的伤中，最危急的是有一处肋骨骨折，已经有明显移位，万幸是没刺破胸膜，但还是需要进行手术。
祁初执意要在手术室外等，裴夕照担心他的伤，劝他去旁边的病房里趴一会儿，祁初不肯。
裴夕照这会儿完全不敢强硬，只得抱着他，让他靠在自己身上，至少能省力些。
但祁初在他怀里待了不过几分钟，便自顾自靠回墙上。
裴夕照几次伸手将人揽回来，祁初又几次不声不响从他怀里滑出去。
裴夕照空着的手于是没再敢伸出去，只默然凝视着祁初。祁初一身掩不住的憔悴寥落，固然是因为祁家不做人，但又何尝不是因为他的误解，祁初身上还带着他亲手造成的伤痕，不想亲近他也是应该。
但其实，祁初只是觉得靠在墙上更舒服一点。
他当然喜欢在裴夕照怀里，但在裴夕照怀里的时候，他不免担心现在的自己是不是很脏很狼狈，也不太好意思把自己的体重全压在裴夕照身上。现在的他实在没那么多精力。
裴夕照有很多话想和祁初说，也有很多话想问，但在手术室门前，在这般倦怠的祁初面前，似乎并不是说这些的好时机。
他只好低头翻袋子，从各种口味的汉堡里，找出一对蛋挞，献宝似地送到祁初面前，“甜的，要不要吃？”
蛋挞的甜腻味道钻进祁初鼻翼，令他有些反胃。祁初忍耐着摇了摇头，“我没什么胃口，你吃吧。”
裴夕照把蛋挞放回去，他提着两个鼓鼓囊囊的KFC袋子，就这样傻站在走廊上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，也不知道该做什么。他都能想象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多呆，多可笑。
隔了一会儿，他又开始翻袋子，他好像只有翻袋子这一件事情可以做。
“那个…还有薯条、土豆泥什么的，你想吃吗？”他觑了眼祁初的神色，看出他没兴趣，立马说出更多选择，“或者你不想吃太油的，我看医院里有粥，还有沙拉什么的。”
祁初将头抵在墙上，眉头烦倦地一蹙，又很快舒展开来，“我真不太饿。你先吃吧，不用管我。”
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漫上心头，裴夕照预感自己再说话要出问题。他抬腕看表，已经快九点了，他实在担心祁初的身体，还是硬着头皮开口：“多少吃一点吧，别再低血糖了。”
祁初闭了闭眼，没吭声。
塑料袋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响起，在安静的走廊上格外刺耳，祁初开始嗡嗡耳鸣，裴夕照似乎还在说什么，但他听不太清，他只能听到塑料袋的声音，越来越嘈烦，越来越尖锐。
祁初终于忍不住，手用力一挥，打掉了裴夕照手里的袋子，“我说了我不想吃！”
裴夕照僵住，抿唇不吭声了。原地静止了半晌，慢慢弯下腰去，轻手轻脚把袋子捡起来，继续原地静止，罚站似的。
祁初耳鸣减轻，后知后觉自己可能有点不识抬举。
他抬眸看了眼裴夕照，裴夕照的明星脸和身材摆在那里，随便一站就有种生人勿近的气场，但祁初愣是从他身上看出一种垂头丧气的感觉。
“我这是在干什么……”祁初苦笑一声，低低赔罪“对不起。”
他强打起精神，伸出食指勾了勾袋子边沿，“吃吧，吃什么？”
裴夕照懵了一下，小心翼翼问：“你又想吃了吗？”
“嗯。你要我吃什么？”祁初问完，又感觉这问题很怪，改口道，“蛋挞，就蛋挞吧。”
裴夕照连忙给他找出来，打开盒子，托出来一只，“还好，还是温的。”
祁初并不在意冷不冷温不温的，他只是在完成一项任务，食不知味地吞咽下去，反胃的感觉瞬间涌上来。
他就这么硬给自己塞了两只蛋挞，又喝了半杯裴夕照递过来的热红茶，额角渐渐透出冷汗，靠在墙上忍耐了会儿，他对裴夕照道：“……我想去趟洗手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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