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余生为赎】第48章
时针快走到十点，裴夕照还没回家。
以前裴夕照无论是忙于项目，又或者是被拉去应酬，晚饭不回家吃，定是会说一声的，与祁初和好之后，更是会直接打到祁初手机上，嘱咐他好好吃饭，并保证自己会尽早回来。
今天却没有任何消息，祁初给他打了几次电话，都是无人接听。
祁初止不住胡思乱想，一会儿怕他在路上出什么意外，一会儿想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顺心，一会儿想他是去了什么地方见什么人，饭也吃不下，守在二楼露台，往别墅大门口张望。
郝管家上来给他送了毯子和茶点，安慰他先生可能是忙忘了，不用太担心。
祁初向他道了谢，抱着热茶抿了一口，冷冷绞在一起的肠胃舒适些许。
祁初在学生时代就有轻微的焦虑，后来又患上严重的抑郁，需要偷偷吃药控制。他很容易被悲观情绪淹没，但又是个生命力极其顽强的人，像一株野草，只要感受到丁点儿温暖，他就能重新活过来，再度满心期盼。
他期盼着裴夕照回家。
今夜的月亮很圆，没有云雾遮挡，泛着暖黄的光晕。
祁初抬头望见，又忍不住给裴夕照打了遍电话，还是没有人接。
他想了想，编辑了条短信：「今天月色真美。」
不知道裴夕照能不能读懂这样隐晦的表白。
他这样想着，按下发送键时，不禁笑了一下，心里泛起丝丝甜蜜。
无论裴夕照能不能领会，会不会回应，他还能有这样对裴夕照说爱的机会，就已经分外满足了。
夜风一吹，温度渐渐降下来。
就算裹在郝管家送来的毯子里，祁初的手脚还是冰凉的。
他时不时按亮手机看时间，从十点到十点半，再到十一点，十一点半，快凌晨的时候，手机的电量开始告急，屏幕右上角的电池标识变成红色，祁初看到，整个人像是被刺了一下，心脏骤地一缩。
他站起身，腿有些麻，踉踉跄跄下楼，回到小房间，倒出两片药干咽下去。他最近精神状态还算不错，有在刻意减少药量，但药瓶还是快空了。
他将药瓶藏回抽屉深处，坐在床边恍恍惚惚地想，等药吃完了该怎么办呢？
他没思考出结果，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。
万籁俱寂里，突然“咣当”一声巨响，门被人粗暴地打开，撞在墙上。
祁初惊得一抖，猛地回头看，见裴夕照立在门边，眼眶发红，隔着有一段距离，祁初都能闻到他身上浓郁的酒气。
“你喝酒了……怎么喝了这么多？”
“嗯。”裴夕照应了一声，走进来一步，回手把门关上了。
祁初走过去，想扶他坐下，却不想裴夕照竟侧身避开了他的手。
裴夕照声音很低，倒是没有酒后的高亢，只带着轻微的鼻音，“别碰我。”
“……你怎么了？发生什么事了吗？”祁初手僵在半空，真的不敢再去碰他，但也忘了收回。
裴夕照垂眸不看他，在原地沉默。
祁初不自觉屏住呼吸。
他知道自己是戴罪之身，前些天偷来些好日子，不代表他赎清了罪名，而是裴夕照宽容，迟迟没有审判他，惩罚他。
但裴夕照随时可以继续对他的审判，对他的惩罚。
祁初等待着，不知是过去许久，还是短短一刻，裴夕照动了。
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摞照片，捏在手里，用力到指尖泛白，照片发皱。他似是在犹豫，也似是醉酒后的出神，又隔了一会儿，才抬眸瞧了祁初一眼。
他的目光有些冷，不是带着憎恶的凛冽，而是看陌生人般的凉意，令祁初遍体生寒，一动也不能动。
裴夕照将照片甩在了他脸上。
照片滑下去，散落在地。祁初脸颊微微发疼，又有些麻意，怔了片刻才弯下腰，慢吞吞捡起一张照片。
在他看清画面的一瞬，仿佛全身的血都往脑袋冲去，发出“嗡”地一声，他身体晃了晃，差点栽下去，旋即抬头看裴夕照，嘶声问：“谁给你的？谁告诉你的！”
他以为裴夕照永远不会知道他这最不堪的一面，却在此刻猝不及防被剥去最后的遮羞布。
完了，全完了。明明他和裴夕照才刚刚好了那么一点，他没敢奢想长久，但为什么，为什么只有这么短的时间，为什么不让这个美梦长一点？
祁初满腔恨意翻滚，失了理智，发了疯，也将裴夕照努力保持的最后一丝冷静灼烧干净。
裴夕照万万没想到他看见照片的第一句话竟是这样，失望到了极点，红着眼问他：“如果今天没人告诉我，你还想瞒我一辈子？”
祁初哑然。他突然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，颓然跪了下去，“对不起…对不起……你听我解释，你听我解释好不好？”
裴夕照低头瞧他，淡声问：“照片是借位拍的么？是合成么？”
“……不是。”祁初摇头，又伸手去抓裴夕照的衣角，“但我没和他发生过实质关系，我保证…我发誓！”
裴夕照将自己的衣角抽走，拂开他的手，冷眼看他失去平衡摔在地上，“你知道那个男的有妻子，有两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吗？”
“我知道……”祁初仿佛再次感受那时的绝望，难抑哽咽道，“我也不想的。”
“你也不想，”裴夕照轻嗤一声，弯腰掐住他的脖子，讽刺地俯视着他，“五年前你也不想偷，不想伤害我，对吗？但你做起来一点不含糊。”
祁初瞳孔微张，他张了张口，却忘了要说什么，面色一片灰败。
裴夕照不再与他多说，将他整个人拖起来，摁pā在桌上，拔下笔记本电脑上的电源线，折了两折，挟风chou了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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